校運會熬來熬去終於到了第四天，許木再次上場了。因為第四天大都是籃球賽，在體育館內觀看的人座無虛席。

楚芩和羅檸等人坐在最前面的最佳觀看區，一直在為自己班的人加油。

可惜好死不死，第一場比賽是由二班與五班組成的紅隊對戰三班與四班組成的藍隊。羅檸一眼就看到了作為替補隊員的沙茂在一旁比任何人還激動地指揮，然後並沒有人理會他。

或許是知道這貨會為了二班那個女生而背叛自己班級，於是二班所在的藍隊即便有人在比賽中受傷，卻從不讓這貨替補自己上場以充當對面的奸細！

於是，在沒有沙茂上場的前提下，藍隊雖然輸了，但他們並不覺得有什麽，至少覺得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得到了一致實施是件很欣慰的事。

“檸檸，他們欺負我，明明我等了那麽久，他們卻不給我上場的機會。”沙茂坐在羅檸身邊一直在念念叨叨地控訴，低垂著腦袋就像一只受了欺負的金毛犬。

你轉個彎想想人家也不會讓你上啊，與其讓你上臺放水輸得慘不忍睹，還不如痛痛快快輸得漂漂亮亮呢。羅檸翻了個白眼，如果能夠動畫化的話，沙茂頭頂應該有一片下雨的烏雲。

相比於沙茂的哀哀怨怨，坐在楚芩身邊的許木身上汗如雨下，氣喘籲籲。楚芩給他用毛巾擦了擦汗，又拿水給他，等他汗幹了又要把外套給他穿上，一時忙的不可開交。

鐘月欣和李沐子夾在中間，總覺得能聞到一股酸臭味。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相視一笑，悄悄咪咪地從後面溜走了。

等羅檸回過神發現兩人不見了的時候，不由得嘆了口氣。

等到許木打完最後一場比賽，這一天的籃球賽已經接近尾聲。許木所在的隊伍獲得了高二男子籃球比賽的第一名。

“怎麽樣？有沒有被我的颯爽英姿給迷倒？”許木喝了口水，挑挑眉得意地看著楚芩。

“……擦汗。”楚芩不為所動，將紙巾遞給他擦汗。

許木不接，把腦袋湊過去低聲說，“我現在雙手酸軟得很，你替我擦一下。”

楚芩沒有拒絕，把紙巾糊在許木臉上，替他把臉上的汗擦幹凈。

“阿木！我們先走了！”陳星倫等人從許木旁邊過，朝他打了聲招呼。比賽結束，體育館裏的人大部分都陸陸續續地離場，只有少數人留下來收拾衛生。

“行，你們先走吧。”許木點點頭，目送他們走遠，然後回頭對楚芩說，“我們也走吧，打了一下午的決賽，我餓了。”

“好。”楚芩主動站起來替許木把背包什麽的收拾好，然後和許木一起離開體育館。

不過在出口處時，許木回頭一看，卻沒想到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零零？你怎麽在這裏？”許木驚訝，帶著楚芩走過去。

蘇零零正在低頭走路，沒想到會被許木發現，她擡頭錯愕地看著許木，隨後扯出一個笑容來，“我聽星倫哥說你們今天有比賽，本來想上午就來的，後面發生了點事拖到了下午才能來。”

“你怎麽沒有事先通知我？你下午不上課嗎？”許木皺眉，覺得蘇零零逃課不太好。

蘇零零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我沒想打擾你們，再說我主要是為了星倫哥來的。”

許木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自從上次蘇零零找他打了一晚上游戲以外，基本上都沒再聯絡他。他能感覺得出來蘇零零似乎變得跟自己疏遠了，人也變得穩重許多。他沒有多想，以為這是蘇零零長大成熟的標志。

“星倫剛剛走了沒多久，他要是知道你來看他比賽，他怎麽可能忽視你先走？”許木嘆了口氣，有些不明白蘇零零為什麽變得這麽別扭了，“為什麽要騙我？其實星倫也不知道你來吧？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告訴我的。”

蘇零零本來還在想著找什麽借口搪塞過去，聽到許木說“欺騙”時心頭一緊，但又聽到後面的質問時松了口氣。她連連點頭，拿出一貫委屈撒嬌的表情來，“你猜對了，星倫哥不知道我偷偷來。我本來想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剛剛人潮擁擠，我沒來得及喊住他，他也沒看見我。”

“下次可長點記性，來之前知會一聲。走吧，我們一起去吃飯，然後你趕快回去跟你們老師道個歉，動不動就逃課成什麽樣子？”許木在她頭頂揉了一把，然後無奈地笑著對身邊的楚芩說:“我們一起去吃飯，想想要吃什麽。”

“嗯。”楚芩輕輕應聲。

蘇零零圓溜溜的大眼睛裏怒意一閃，委屈的道:“來者是客，阿木都不問我吃什麽。”

“你這張嘴都挑成什麽樣了，不用你說我都知道應該點什麽菜。”許木挑眉。

蘇零零這下滿意了，吐了吐舌頭，甜甜一笑，“那我要吃最好吃，阿木可不能小氣。”

“你什麽時候見我小氣過？”許木想著楚芩一直沒說話，自然而然地牽起對方的手，笑道，“芩芩，你想吃什麽隨便吃，多吃點養點肉，你太瘦了。”

“好。”楚芩彎了彎眉眼。

蘇零零看著他們那麽自然的舉動，眸光黯然，只覺得心裏酸酸的。明明陳星倫已經跟她說了很多很多，可讓自己真正來面對時，又是另一種心情。

她從小守著的阿木，以為只屬於自己的阿木，終於成了別人的了。

不過，她對楚芩說不上討厭，也說不上恨。只是她看不慣楚芩老是面無表情的臉，覺得那是楚芩偽裝脆弱的面具，一心想要把那副面具摘下來看看底下的人是不是真的這麽無動於衷。

至少當初她害得許木身受重傷那次在蘇零零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以至於她對楚芩的芥蒂說不清道不明。明明她沒有立場指責楚芩，因為那是許木自願的，可她還是任性地傷害了對方。

氣出了，仇報了，冷靜以後的蘇零零又覺得自己太過激了，於是，她對楚芩又產生了一種愧疚的心理。這很矛盾，正面和負面的情緒讓蘇零零感受到了危機，她覺得自己也會被楚芩給同化，就像許木一樣，一旦接觸就無可自拔。

這樣寡淡如水的一個人，怎麽會有人想去接觸呢？蘇零零想不通的事被許木打破，就像在窗戶上打破一個洞，讓窗外的冷風穿進來，在冰冷的心房裏肆意妄為。

蘇零零也討厭過，也恨過，但她做不到對許木惡言相向，也做不到與許木不再來往。她把自己封鎖在游戲世界裏，企圖麻痹自己。

但終究還是她多想了，楚芩之於許木，那是完完全全真正正的不同尋常。比起自己，楚芩重要得太多。蘇零零覺得掂清楚了自己在許木心裏的重量，突然感到釋然的同時又有些落寞。

不過又有一個想法在腦海浮現，也許在許木心中她和楚芩是不一樣的，不能放在同一個天平上度量。至於哪裏不一樣，蘇零零又不敢自欺欺人了。

想得太多，蘇零零似乎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但這是表象，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那份渴望來自哪裏，但許木還是讓她失望了。

很多事情那麽顯而易見，許木不可能不明白，除非他不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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